事情结束之后，索莱尔没有第一时间回勃艮第，而是去了波尔多复命，顺便也算是去看看《黑猫》的印刷。按照Tracy“划来越多越赚”的原则，这个结果绝对是一个喜报，而且划的合情合理，不会被人说道，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。他兴奋地，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这次划来的宣称，就好像凯旋而归的将军。若引用“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”的理论，这甚至算不上比喻。虽然Tracy听着他对那些地名的絮叨一直似懂非懂，但是只要他自己高兴就足够了。在他的印象里，波尔多是一个无比发达的大都会，但是要说印刷工艺，应用的还是雕版印刷术，只是在印刷器具上与我们理解的雕版印刷机仍有着很大的不同。或许是因为在这个文艺复兴后的历史时期，西方的印刷工业还远远落后于东方，毕竟这样技术的传播需要时间，上百年可能也不怎么够。西方的这时大概对应着明朝，甚至明朝已经走起了下坡路，而早在宋朝，我们就已经应用了活字印刷，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千年。亦有可能，西方受制于不同的文字形式，导致应用活字印刷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本土化。和活字印刷相比，雕版印刷的一块板只能印固定的东西，不像活字印刷可以将小字块随意拼装成不同的内容。单个一块雕版的造价是很贵的，大概也是因此，Tracy不愿意印老母鸡那样的作品，不过按理说，理由是不可能只有这一点的，在其中比例最大的，索莱尔想，那应该是单纯的看不上。肯定没人会愿意出版大概小学生水平的流水账作文，也不愿有这样的作品面相消费者，当然，若是作者给出的价格合适则另当别论，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，除非是极个别财富自由又知足常乐的，剩下的只有钱没给够。虽然雕版的造价昂贵，但是对比起之前只能手抄，雕版印刷已经是很大的进步，如果用雕版印刷去印四书五经之类抢手的典籍，印刷成本甚至可以被压缩到无限趋近于只剩纸、墨和装订的成本，这就为读书提供了便利，最起码普通人不会像之前一样几乎接触不到书籍。因此，这也推动了科举制度的发展，想一下，四书五经是不是除了是文化瑰宝之外，还是科举考试必考的东西。这个制度在隋朝出现，又在唐朝得到发展，雕版印刷恰巧也是在唐朝应用。到宋朝活字印刷应用的时候，就已经不单单是将科举制度进行了寥寥几语无法概况的完善，开放的阶级流动、重文抑武的风气，还有现在叫小说的话本，都以越来越多的人能读上书为前提条件，这自然也是由印刷术的进步催生出的。如果索莱尔没记错的话，波尔多的印刷器具应该是古登堡印刷机，在西方宗教改革时期起了很大推动作用的存在。如果不是因为它，马丁路德的《九十五条论纲》就不可能被分发至整片德意志土地。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被印刷机一上一下的印到纸上，成就感自然难以言表。这样的事索莱尔在现实中甚至是不敢想的，也是得益于游戏这个十分迷你的环境，平庸之人也可以登顶，也可以被人瞻仰。如果不是时刻审视自己，掂清自己几斤几两的话，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就会飘飘然的真把自己当那么回事了。在这个游戏中所能收获的赞美与成就，大概含金量只有全村第一的程度。“印这么多...真的能卖出去吗...”看着一本又一本的书，或者说小册子被装订收纳，结合先前Tracy“很多时候版权费的本金都收不回来”的说法，那庞大的数目终是让索莱尔逐渐意识到了问题。“不要紧，反正书这种东西不像食品、药品有保质期，这个游戏里又没有啃书的蚜虫，哪怕压在库房里一百年也不是问题。其他那些国家或多或少也会买一些，再把各地NPC带来的销量加上，应该不用愁着卖，毕竟质量摆在那。另外，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作品？你的小说这段时间会成为图书馆的主营。”
按正常的生意，明知商品的积压风险很大还敢大规模生产，干这种严重占用资金流的事，除非确实财力雄厚，不然肯定会吃大亏。Tracy大概就算那种有钞能力的老板吧，毕竟综合国力前列的领袖，手里可支配的财富不可能少。“其他作品...？现在我能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。按我对自己的评价，明天的我看今天的我就像看傻X，所以我手里很难有能一直能令我满意的作品，大多都是一段时间后就因为读起来感觉能抠出三室一厅而删掉。如果以后有的话，我会第一时间搬过来的。”
真要这样的话，其实索莱尔心里有些发憷，毕竟将一篇《黑猫》背下来都要如此费时费力，要是以后再有什么篇幅更长的，岂不又是一场更甚的折磨？待成批的《黑猫》被打包好，Tracy便在公共频道上发出了宣传。老实说，就像是直来直去的硬广，按理说应该不会吸引来什么人，最起码效果会比软广差很多。只是另索莱尔没想到的是，几乎第一时间PRNA的卡尔就下了订单，要的量还不小。“这...”他不自主的嘀咕一声。这个情况他属实有些没有想到。“没什么好奇怪的，但凡一个有点规模国家都会买些玩家作品来撑场面。就像奢侈品一样。相比一般的书，玩家写的价格可不是简单翻个番那么简单。”
Tracy解释道。她对索莱尔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，早已在心中备好了讲解的内容。“那这样的话，NPC岂不是根本买不了？”
“并不，NPC里也总会有些富人。在这里，像是建材行业，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，久而久之供起几个巨贾自然不是问题。”
“也就是说...靠品牌溢价盈利？”
索莱尔始终理解不了，为什么书籍也能被营造成奢侈品。虽然书籍具有所有奢侈品都必须有的“艺术性”，但是书籍的可复制性太强了。真正能当做奢侈品的也只有作品的原稿，就像那些存放在博物馆里的世界名画一样，只是这些名画的复制品不见得多么昂贵，更不用说印刷产线上的书籍了。有些奢侈品，因为需要由匠人手工制造而无法量产，加上过硬的质量与艺术性，价格自然而然上去了。这价格里肯定也少不了些品牌溢价。更有一些，干脆就是捏造需求之后恶意控制产能而让商品保持高溢价。它们的价值都体现在品牌印象带来的无可平替的心理或者社交价值。可是书籍，完全是由内容赋予的价值，顶多在有些精装的费用。这其中的内容只要有笔和纸就能复制，如果是要靠装订打造溢价，那岂不是又有些本末倒置？就类似月饼的过度包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