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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相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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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7年秋,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复。麻袋厂的女工们习惯了日复一日的辛苦工作,却又憧憬着外面的世界。偶尔看到隔壁部队兵哥哥又帅又酷的面庞,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。青春在肆意流淌着,未来在哪里,是什么样子,这些难以深入去想,一想就会本能地逃避,金玉桂觉得还不如在青春尚在的日子,好好唱歌,跳舞,背毛**语录。当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时,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涟漪。有些女孩下班回家后迅速捧起了书本。金玉桂与闺蜜李爱梅商量着一起偷偷去报名。回家跟母亲商量,母亲念叨着女孩子这个年纪得赶紧准备嫁人了,不赚工分家里分粮少,还要交缺粮款。那时候家中有一个拿工资的,在村里的地位便陡然高了起来。即使每月给家里10元钱,顶多少工分啊,还有一个可以低价买油买面的小本本。并且,工厂里这样那样的福利捎回家(哪怕是几双线手套,几件旧工装,几两防暑茶),都要引得邻居们眼热好几天。父亲对这件事不置可否,认为考上大学的希望不大,毕竟放下书本好几年了,怎么拾得起来?还有厂里的态度,也坚决反对。厂长专门开会给大家做思想工作,提到谁要准备参加高考,不管你考不考得上,都不要再回来了。也是,壮劳力都去高考了,谁来辛苦织麻袋呢?厂子效益本来就一般,这样的情况无异于雪上加霜。金玉桂和李爱梅合计了下,从小到大学到的最大一条就是服从,违背家长、厂长的意志是不对的,应该也是错误的,毕竟不如他们有经验,挣扎一番可能也是白搭,于是就放弃了高考。高考成为很多人命运的分水岭,以至于后来很多成名的大人物,作为下乡知青,在劳累至极的夜里,点着蜡烛捧起了热爱的书本,坚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。凭着一腔热血和不屈的信念,大龄的年纪,经济的压力,恶劣的生存条件,咬紧牙关走过来了,也就走出了灿烂的一生。然而这个命运的橄榄枝,走到金玉桂面前,就像流星闪过,回忆里也几乎没有了踪影。没有横下一颗心去拼搏一番,自然也不会失望吧。李爱梅开始去相亲。她热切地期盼着离开这个穷山沟。与村子里那些羞羞答答等着媒人上门的女孩相比,她主动而勇敢,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一个年轻姑娘,骑着一辆破自行车,饿了吃点干粮,骑到县城姨姥姥家,由媒婆带着去县里的男孩家相亲。李爱梅浓眉大眼,皮肤白皙,身材高挑。虽出身农村,天长日久的辛劳也没有磨灭她的灵气,眉宇间总是透出一种高贵的气质。按理说,这样的姑娘根本不愁嫁。各路媒婆争着上门说亲踩破了门槛才是。李爱梅也是这样认为的。谁想到到了那些男孩家里,父母的态度冷冷淡淡的,尤其是男孩母亲,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,得知是乡办麻袋厂的女工,家里的条件也很差,竟掩饰不住眉宇间的鄙夷。后来媒婆传来话,这些男孩都是县里的临时工,不想找村里的临时工女孩。在李爱梅过去的认知里,不都是女性想着高攀,难道男性还想着高攀不成?这不成了吃软饭了吗?被浇了几次冷水后,虽然还是忿忿地这样想着,还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,相中了本村一名最穷家庭出生的小伙子。虽然穷,但是人活泛,会来事,还挺幽默,会逗人开心。金玉桂开始有些着急了。麻袋厂的适婚女工总共十来个,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有两个,侯姓女工和金玉桂是两朵金花。郝德全的大姐就在附近住,为弟弟的各种事情操碎了心。郝德全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。父亲老郝是村支书,德才两全,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让他来断,公正而无私。只是家里有五个孩子,大姐12岁,小弟4岁。嗷嗷待哺,本来就缺吃的,加上郝德全的母亲有抑郁症,这抑郁症有遗传因素,为什么这么说呢?后来的大姐年纪大了之后,大姐的女儿们,弟弟的女儿们,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郁。生下来的基因就是这样。再加上老郝工作忙,村里头太多事情等待他解决了,五个孩子的抚养重担几乎全落在郝德全王氏头上,那个年代女人嫁人后没有自己的名字,以姓氏为准,过年的时候,族谱上就这样写着。这是一个本是稀松平常的下午。孩子们一回到大门口附近,一生中最大的惊吓铺面而来,“快点过来!你妈怕是喝了农药了!”

大姐带着弟弟妹妹们刚提着篓子剜菜刚到门口,见到邻居大妈慌慌张张跑出来焦急的说:“本来进去借东西,发现她躺在家里嘴色乌青了,赶紧送医院吧!”

等把老爹叫回来推着农用小独轮车到了乡里医院,医生摇了摇头,咱这里治不了。只有大姐和二姐嚎啕而哭。其他几个小的因为年纪小,茫然无措。后来几个孩子一起埋怨起母亲来。怪她留下这么多孩子不管撒手而去。原来是因为老郝大公无私,为响应大炼钢铁的号召,他把家里的粮食一粒不剩全交到大队办公室里了。两口子因此大吵了一架。王氏一想五个孩子要养,老郝大部分时间都在忙村子里的事情,孩子全都要自己带,加上抑郁症的影响,一时想不开寻短见了。直到大姐年纪大了,因为各种家庭琐事,儿女老公等其他人很多不如意又想寻死的时候,才想念起母亲的不易。老郝比较坚韧,白天忙完村里的事情,晚上孩子们结伴睡觉的时候出发去海阳,卖一些胡麻编的篓子,换回玉米面和粗盐养活一大家子人。缺吃少穿的年代,儿子郝德全吃的盐咸菜多,甚至有时连咸菜都没有了,他就嘴里喊着小盐粒吃,落下了一吃盐多了就咳嗽的毛病。郝家的女人同那个年代千千万万的女人一样,面临着各种不幸。三姐嫁人后还生了一个儿子,回家看过几次老父亲,几次欲言又止。直到有一天,老郝在村部开会,报丧的人找到他,当着大家的面他硬是慢悠悠的把话说完。回到家嚎啕大哭。说是老三突然生病去世了。大姐早就直到三妹夫有家暴经历,但是那个年代的女人大部分默认了这一行为正常,没想到有这么严重。几姐弟找到了送葬的队伍,大姐要冲上去理论,被自己一家子男人拉住了。人已去,还要给活着的留条后路,三姐身后还留下一个小孩。所以郝德全还有两个姐姐,一个哥哥。俗话说长女如母,用在大姐郝丽英身上再合适不过。小时候的一针一线,到大了的婚嫁生子,大姐无不是家中主事。她眼如明镜,心细如发,颇有谋略。早年上小学,一直是乡里第一名。结果到了五年级,因下面弟弟妹妹四个,粮食不够,家里并无其他收入来源,迫不得已下学了。老师轮番上门劝说,都觉得可惜了好苗子。于是大姐继续上学,过几天又因家里事情太多,小弟弟嗷嗷待哺,乱做一团,于是彻底辍学。弟弟妹妹们对大姐言听计从,也打心眼里服从大姐的权威性。当然也与大姐嫁的好有一点关系。大姐嫁给了当时年轻有为的村委书记,后来又升到了阳河县化肥厂的厂长。经济方面比一般家庭要好不少,也有一点运气成分,在自家后院里整地,挖出祖辈埋的一罐大头钱。就是有一点:大姐夫好赌。大姐夫的爹也好赌。有一年大年三十晚上,赌得兴起一直到了初一凌晨才结束,半路上看到前面有个影子在走,走到跟前拍了那“人”肩膀一下,猛地一回头,是个吊死鬼形象,舌头耷拉地老长。惊叫着跑回家后开始发高烧,一病不起。家人们始终不知道那是不是赌输的人恶作剧,还是他的心病。大姐夫经常赌到后半夜回来,有一天晚上大半夜大姐蓦然看到窗前站着一个粗壮的人影。农村的围墙不是那么高,踩着墙翻个身就可以进去。大姐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,憋了一身汗,直到大姐夫拍门,连看都不敢看窗的方向。因此大姐对姐夫怨言颇多。弟弟们倒是劝姐姐想开点,能赚钱养家已是不错,再说三个孩子也渐渐大了。劝她也可以自己去打扑克玩,转移一下注意力,别老盯着自家老公和孩子。大姐这点还真控制不了自己。她自己妈妈很早不在了于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不能缺少母爱,对三个孩子格外溺爱,结果自然还是人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不能自己控制的人物上,自是不能事事如了自己的意愿,多少生出很多的不满和惆怅来,大姐也多少有些抑郁的。大姐的家离着麻袋厂不远,就想着从这群女工中物色一位给自己的弟弟当媳妇。侯姓女工性格柔顺,金玉桂勇敢泼辣,大姐觉得大弟弟的老婆能说会道,很厉害,小弟弟的媳妇如果太老实了会被欺负,所以相中了金玉桂。在大姐家,金玉桂第一次见到郝德全。一米八多的个子,浓眉大眼高鼻梁,胖瘦适中,由于在阳河县还有一份锅厂临时工的工作,比起村里种田的男人,还多了一分书卷气。金玉桂喜欢这样的外表,这样的对象让她在一干女工里面,挣足了面子。她当下有了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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